在非洲东南部莫桑比克第三大城市楠普拉,一家名为“优蓝安保”的中国公司拥有超过2000名武装安保人员。 他们的装备包括霰弹枪、AR-15、AK-47步枪乃至MP5冲锋枪,却要时常面对一个令人哭笑不得的现实——偷鸡贼。
这不是虚构故事,而是中国海外安保企业在非洲面临的真实场景。 在枪支泛滥、劫匪横行的非洲大陆,中国安保公司既要应对持枪抢劫的恶性案件,又要处理当地小偷小摸的日常琐事。 他们用耳刮子教育偷鸡贼的背后,是中国企业在非洲构建安全防线的巨大努力。
非洲的治安状况极其复杂。 莫桑比克当地治安不佳,警力薄弱,甚至存在警察百呼不来的情况。 在安哥拉,经历了长达27年内战,贫富悬殊,枪支散落民间,劫匪作案时都手持AK-47。 南非约翰内斯堡更是以暴力犯罪著称,华人商家经常成为抢劫目标,有的甚至因此丧命。
面对这种环境,中国安保公司不得不全副武装。魏运辉在南非创建的KGP安保公司拥有数百名武装安保人员,近600支各类枪械,包括情报侦察分队、K9分队、飞虎队和突击小组。 他们的标准武装配置是一把长枪、一把手枪,再加上防弹衣等装备,一身行头超过三万元人民币。
但这些重型装备并非总是用于大规模冲突。 很多时候,它们只是作为一种威慑力量存在。中国安保人员日常处理的多是些“小事”——保安监守自盗、工人拿了工资就不见踪影、甚至是当地警察的例行勒索。 在安哥拉,龙特卫安保公司负责人屈爱霞坦言:“这里流行一句话,‘中国人是流动的提款机’。 ”
中国安保公司的兴起源于强烈的市场需求。 南非目前有9000多家安保公司,从业者达到40多万人,是警方力量的两倍。 2014年12月,山东华威保安集团与南非雷德私营保安公司共同开办的华威雷德保安公司在南非首都约翰内斯堡成立,成为中国首家“走出去”的安保公司。
这些中国安保公司在非洲采取了本土化运营策略。 优蓝安保公司从招聘渠道、身份核验、岗前培训等各个方面严格把关,招聘素质高、没有犯罪前科、易于服从管理的退伍军人,进行为期3个月的正规培训,培训结束经考核合格才能上岗。
屈爱霞的公司在人员管理上更加严格。 她不仅会对应聘人员进行家访和背调,还严格执行担保推荐制。“想进入公司,就必须有内部人员做担保。 ”在她的公司里,兄弟俩一起做安保的不在少数,一旦出问题,马上就能找到家里。
丰厚的薪资和福利待遇是中国安保公司吸引当地人才的重要手段。 屈爱霞支付的工资比当地大部分企业高出三到五成,还提供换岗时的车费、通信费、丧葬费、社保、人身意外险、工伤险等福利。 家里有孩子的每人每月还会有子女补贴,老人去世也会发慰问金。
这些措施旨在解决当地安保行业普遍存在的管理混乱、保安素质差、懒惰,甚至勾结土匪、监守自盗等问题。 优蓝安保公司创始人徐锡奇表示:“莫桑比克当地治安不行,警力也比较薄弱。 如果连自己的安全都保障不了,又如何在这里长久地投资、工作和生活呢? ”
中国安保公司的服务范围不断扩大。从最初只是保护自己的企业和员工,逐渐发展到为更多华人私企提供安保服务——守卫工厂、陪同出行、追回损失等。 优蓝安保还和楠普拉省警察厅正式签署了合作备忘录,与警方开展全方位合作,共同开展全天候武装巡逻并配合警方处置突发事件。
武装押运是中国安保公司的另一重要业务。 约翰内斯堡的一家华人商场是魏运辉的固定客户,每隔三五天,当商场的现金积累到三五千万南非兰特,魏运辉都会派出两部防弹车和两辆全副武装的巡逻车负责押运。
防弹车全部由陆地巡洋舰改装而成,车上的六块玻璃加装了砖块厚的防弹玻璃,支撑和稳定车身结构的重要钢梁也做了防弹改装,车辆底盘可以抵抗小型炸药。 每一次押运会抽取货物价值的1%作为服务费用。
中国安保公司还承担着海上护航任务。 西非几内亚湾是全球四大高危海盗区之一,装满原油的大型邮轮和散货船成为几内亚海盗的重点袭击目标。 华信中安于2012年正式涉猎海上武装护航业务,打破了西方安保公司的垄断地位。
海上武装护航曾经长期被西方国家把持,西方安保公司服务费用高昂,一支3人武装小组半个月的驻船护航费用高达七八万美元。 “他们饮食起居都要独立,吃饭要‘开小灶’,英国安保还得喝下午茶。 ”华信中安国际业务发展与管理中心总监柳青说。
中国安保公司的出现改变了这一格局。 华信中安在斯里兰卡加勒登船,为途经印度洋的中国商船提供护航任务,第一次让海上护航有了中国武装安保的身影。
随着业务扩展,中国安保公司开始面临新的挑战。 山东华威保安集团在南非成立的华威雷德保安公司副总经理孔令东表示:“公司这一年的发展有成绩,但进展不是很快,这主要是因为与当地合作方对于投入力度、成本计算以及服务理念双方还存在差异。 ”
此外,中国保安公司“走出去”目前还缺少国家层面政策支持和鼓励。 孔令东指出:“近几年南非发生了几起针对中国公民的绑架、抢劫等恶性案件。 中国的企业财产及员工生命安全受到威胁。 如果不能很好重视和解决好这一问题,将会直接影响中国海外投资者的信心,影响国家海外战略的实施。 ”
尽管如此,中国安保公司仍在非洲坚持发展。 优蓝安保的服务已逐步扩展到莫桑比克全境,并正准备在赞比亚、刚果金等国开设分公司,同时积极筹建公司总部和保安培训基地,计划将安保队伍发展到3至5千人规模,全力护航“一带一路”。
在非洲的中国安保人员常常说:“我们的安保人员看见中国人都会敬礼。”这简单的礼节背后,是中国安保企业在非洲构建的庞大安全网络,从偷鸡贼到海盗,从街头巡逻到海上护航,他们正在用中国方式守护着海外华人的安全与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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